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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是有女人的男人

 

我和你並沒有不同,但我的心更容易破碎。

你的世界就你擁有,不打擾是我的溫柔。

 

有人說,如果那個人愛你,她就會來找你。

有人說,正因為她愛你,不想增加你困擾,所以不會來找你,她希望你過得更好。

沒見面,不代表沒思念,你不知道她的是,她忍了多少次想要跟你聯絡的衝動。

 

 有女人的男人  

 

朋友姍姍出院了,(欲知前因,請閱讀《再忙,也要陪你喝湯匙巧克力》)傳來一個訊息:「你一定想不到誰來看我了!!!」「誰?」「該死的!」「猜不出來,也不用罵我該死的吧?吼!」「不是啦,是 該死的。」腦袋像是被鐵鎚重重撞擊,痛,又清醒了,該死的,「他?」「對,想到囉。」

 

該死的,是他們分手後,大夥一起取的代號,這傢伙真的該死。他是姍姍的學長,真的沒得挑剔,體貼又幽默,帥氣又瀟灑,真要說有甚麼缺點,就是脾氣,有些執拗,姍姍解釋,因為他是單親家庭長大,從小沒有媽媽,讓他古怪沒有安全感。

 

他從來不超過9點送姍姍回家,也不曾要求姍姍出去玩耍過夜,這點讓她雙親對他讚不絕口,超級放心,也心疼這個沒媽疼的乖巧孩子,索性,下課都回姍姍家晚餐,這樣一吃,就吃了快四年。

 

直到他快退伍,姍姍也即將畢業,開始有些勃谿,姍姍計畫出國,但他卻以不能留下父親一人為理由,堅決不留學,也不要求姍姍留在台灣,他說:「我不能給妳甚麼,至少不能成為妳的絆腳石。」哇塞,這話實在太偶像劇了,怎能不愛他?

 

當時大家都在準備畢業,沒人覺察任何變化,也或者太年輕了,經驗不足,總以為眼前道路理應順利平坦,沒人想得到一路走來,始終有地雷,只是姍姍還沒踩到。反正,這樣那樣,姍姍的同班同學去公關公司應徵,面試她的副理,桌上放了一張合影,照片中親密擁抱副理的男子,就是「該死的」,才拆穿了這個沒人置信的謊言,原來,副理是他六年的正牌女友,姍姍不明不白做小三,長達四年。

 

想當然爾,天崩地裂,世界末日,多混亂多傷心,姍姍幾乎失去了生的意志,不知是被騙比較傷心,還是不能接受自己初戀就做了四年的第三者?不只是她的打擊,如果說她有盲點,那麼她父母跟我們這群死黨全都有同樣的盲點過這四年,全都有種天啊,怎麼會這樣?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?以後還能相信誰?沒有解釋,沒有抱歉,任由姍姍哭泣,無動於衷,然後他再也不出現,不接電話,不回電……時間久遠,有些細節也淡忘了,總之,閨蜜,除了陪伴與安慰之外,就是一起用力詛咒他,從此,他沒了名字,成為「該死的」。

 

 安靜的夕陽  

 

故事應該就到那裡結束。沒人再提他,甚至有默契的,不再以該死的三個字來罵人,怎麼會在這麼多年之後,該死的,又出現了呢?他怎麼會知道姍姍住院呢?怎麼還有臉膽敢來見她?真是該死的。

 

姍姍說,一切都是臉書,畢竟同校,相關連的朋友不少,有心想知道對方消息,並不困難,而讓該死的下定決心來找姍姍的關鍵,是該死的他媽死了!很抱歉,聽起來很像在罵人,唉,真是筆爛帳。

 

長話短說。該死的5歲,父母離婚,母親第一年還來看他,後來杳無音訊,該死的曾經試圖找她,未果,許久也就放棄,成為內心的一個黑潭,深又黑,表面無波,安靜得讓人幾乎忘記它的存在,直到去年,輾轉得知,其實母親已經過世三年多了,不見底的深潭,像龍捲風來襲,又黑又深的潭水,潰堤侵襲,每天席捲著該死的,母親想念過他嗎?愛過他嗎?離開後為甚麼都不來看他?為什麼?為什麼?那刻,他才恍然,痛徹心扉,像是救贖式的,他,想起姍姍,想起當年。

 

「這麼多年,我不是沒想念妳……我,我沒想過會在一起那麼久,沒想到妳爸媽那麼好,我都沒想過,妳這麼好,時間越久,就越不能告訴妳了。我,真的,不是故意的。」聽來是發自內心的聲音,忽遠忽近,像是在對姍姍說,又像是自言自語;但還是沒說出我很抱歉,對不起妳之類的話,也沒告訴姍姍他到底有沒有愛過她,那四年,有多少是真實的,多少是虛假的?那個正牌女友,副理,知道姍姍的存在嗎?她們會一起取笑姍姍嗎?

 

當時,以為最重要的,讓人不顧一切都想要知道的,都要追尋的,就像是設定成焦點對準會動的東西的自動相機鏡頭,追著任何會動的某個物體,喀喀喀,到底拍到的是什麼,彷彿不是重點了。兩人長久筆直凝視彼此雙眼,從對方瞳孔中,什麼也看不到,即使曾經在那深深的痛苦與憤恨之中,一切的答案就在那裡被劃掉,應該被解答的不可思議的未知事,也不用說出,緩緩消失了吧。

哦,不過你還是想知道什麼,對吧,他娶了副理,生了兩個小孩;當初發現這天大秘密的同學,副理沒有錄取她,根據轉述,同學看著照片脫口而出:「咦,他是我同學男朋友......我學長耶。妳,妳是誰?」一笑,妳是誰?

 

 威士忌湯匙巧克力  

 

姍姍在Line裡寫著:「對,我受傷了,而且非常深,曾經。」然後,傳來一張她沖泡湯匙巧克力的照片,寫著: 「 送給我的威士忌湯匙巧克力,派上用場,極淡的酒,飄香,中和了咖啡的苦,我喜歡,謝謝妳。」放下手機,看著窗外,另一端的姍姍,也許流淚,想起已經許久遺忘的,被她長期隔離的東西。

 

我和你並沒有不同,但我的心更容易破碎。

你的世界就你擁有,不打擾是我的溫柔。

 

有人說,如果那個人愛你,她就會來找你。

有人說,正因為她愛你,不想增加你困擾,所以不會來找你,她希望你過得更好。

沒見面,不代表沒思念,你不知道她的是,她忍了多少次想要跟你聯絡的衝動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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